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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卷 二年级篇 6 客人
在上午十一点过后,可以隐约听见从紧闭的窗外涌现的欢呼声。看来体育祭相当热闹啊。
【资料图】
虽然不是一切都很顺利,我们班还是为了获胜不断努力至今。
有充分的实力能够与其他班或其他年级抗衡。
正因为可以这么判断,我才能毫不迷惘地选择缺席体育祭。
那边的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,所以剩下的就交给坂柳理事长吧。
即便是理事长,也并非能够完全信任,倘若他会背叛,实际上我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这所学校。因为能干脆地这么想,心情倒是挺轻松的。
剩下就看二年级生们会在体育祭中展开怎样的战斗,留下什么结果了。
在这当中,会大幅影响到胜败的坂柳,究竟会不会参加体育祭呢?
我暂且看向玄关。
我使出了用来封住坂柳的战略……但效果似乎浮现得有点慢。
即使有很多在意的地方,包括体育祭的状况在内,现在只能等待了。
差不多该准备午餐了。就在我开始这么心想时,房间的门铃终于响起了。
好啦,这位访客是否值得欢迎呢?
唯独这点必须去应门才会知道答案。
「午安,绫小路同学。」
对方大概预料这边会警戒吧,正当我与玄关保持距离,守望着情况时,传来了这样的声音。
我稍微放松警戒,伸手打开玄关的门。
虽然试着设想了各种状况,在对方闯入宿舍时,等于是这边败北了。
房门另一头只有便服装扮的坂柳,她露出微笑,抬头仰望着我。
「方便的话,可以让我打扰一下吗?纵使校方只是禁止离开宿舍,但在体育祭中造访男性的房间,还是会有一点问题。」
「你进来房间也是更大的问题呢。」
尽管嘴上这么说,我也没有赶坂柳离开,而是决定让她进来。
「打扰了。」
行动不便的坂柳以缓慢的动作脱掉鞋子,进入房间里面。
「这么说来,坂柳是第一次来我房间啊。」
「毕竟平常不能随便造访嘛。你吃过午餐了吗?」
「我接下来正想准备午餐。」
「这样子吗?那真是太好了,这是伴手礼。」
坂柳这么说道,把一个小塑胶袋交给了我。
「这是我今天一大早从便利商店买来的。似乎是新商品,机会难得,我想与你一起享用。」
我从上方窥探塑胶袋,只见里面装着两个小巧的蒙布朗。
既然是蒙布朗,感觉泡咖啡来搭配比较好啊。
「与其坐地板,不如坐床上比较好吧。找你喜欢的位置坐下吧。」
「谢谢你的体贴。」
我让坂柳坐到床上后,站在厨房扭开水龙头,将水注入电热水壶。
「看来你不是因为突然心血来潮,才来拜访我的啊。」
我用若无其事的表情这么说道,但背后的坂柳感到滑稽似的轻声笑了笑。
「倘若是平常,不晓得会有谁待在宿舍里。身为A班领袖的我独自造访绫小路同学的房间这种关系图,应该在大家的预料之外吧。」
无论是谁,看到那样的坂柳都会大吃一惊,也会胡乱猜测。
所以坂柳平常不会在宿舍跟我接触。
直到今天这个瞬间为止。
「绫小路同学,你真是个坏人呢。这是你的战略对吧?」
「战略?这话什么意思?」
「呵呵,不需要耍小把戏。今天我会来这里一事,你近乎确信……不,我订正一下吧。你确信我会来这里吧?」
从坂柳的角度来看,似乎想都不用想,就已经识破这是个陷阱。
「这次的体育祭,我们A班人数比较少,在起跑点相当不利。而且虽然有鬼头同学和桥本同学等可以期待的学生,但平均来说还是远不及堀北同学班。既然这样,为了获胜需要做的事情,就是设法看透谁会参加哪项比赛,还有在正式比赛中厘清劲敌会不会参加,并以秒为单位管理行程表。」
我按下电热水壶的开关,于是电热水壶开始安静地烧起开水。
然后我从橱柜里拿出装有咖啡粉的瓶子,并准备杯子与滤网。
「若我有参加,就不晓得情况会如何发展了。」
「你还是一样,对自己的评价很高呢。」
「为了让其他班确实地胜过A班,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让我参加体育祭。」
体育祭需要在缜密的行程下进行。假如是坂柳,便有可能在脑海中组织行程,将人员安排到适合的位置并做出指示。
而且利用其他年级的学生来调整比赛参加者,也是她的拿手本领吧。
「昨天晚上我从父亲大人那边听说他请绫小路同学你缺席。他在宿舍安排了警卫,据说是为了防止你跟White Room以来宾身分派来的人接触。」
「坂柳理事长的确有拜托我不要参加体育祭,但我没想到他会把这件事也告诉女儿。」
「你真爱开玩笑。是绫小路同学你指示他把刚才那件事告诉我的吧?」
她理所当然似的看透了我的手法。
就算是亲生女儿,坂柳理事长也不会做出公私不分的行为。
所以我拜托坂柳理事长将实际情况告诉她,而且不要说是我这么拜托的。
我表示坂柳也有可能因为身体状况在体育祭请假,万一她被卷进我跟White Room之间的纠纷就不好了,因此希望理事长可以事先向她说明内情。
虽然坂柳身为A班领袖有意参加体育祭,但很难想像理事长会知道这件事情。假设就算理事长知道,还是先跟坂柳说一声比较安全,这样就算她在体育祭当天突然要请假也无所谓。因为理事长应该知道如果是自己的女儿,可能会插手干涉吧。
不过,那样的坂柳理事长也有没能看透的部分。
他无法轻易压抑住坂柳拥有的本能──也就是好奇心。
再说如果我会缺席,就算坂柳认为这是不会被任何人妨碍、可以跟我慢慢聊天的好机会,也不奇怪。
实际上,她就像这样无所畏惧地现身在被认为是最危险的我的房间。
「你选在中午前来,是为了让我感到不安吗?」
「我只是试着稍微使坏一下。我想让你以为我说不定无视你的战略,去参加体育祭了。」
「原来是这样啊。」
「顺带一提,今天除了我跟绫小路同学以外,所有人都会出席。」
看来在坂柳拥有的情报网中,有人会确认各班的参加者,然后在体育祭前用手机向她报告详情。关于这点,她似乎也没有疏忽。
「虽然也有一点坏心眼的成分在,但其实我原本打算更早一点来访的。」
坂柳这么说道。这时正好水壶的热水烧开了,开始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。
「刚才我下楼到大厅,去确认了外面的状况。」
对外说是请病假的我,被严格禁止到房间外面。
另一方面,坂柳也不能离开宿舍,但她并非因病假而缺席。就算不小心被人撞见,被警告不准外出,也不会违反她请假的理由。
「那么,一楼的情况如何?」
「有三名推测是警卫的人士。不只是这间宿舍,似乎全校都有配置,所以看起来应该不会特别不自然吧。」
即便包括保护我的目的在内,那些警卫终归是为了保护政府相关人士。
「这次体育祭的殊勋赏不是向龙园同学提议合作的堀北同学,也不是接受提议的龙园同学。而是绫小路同学的一声令下,以确实的方法让我缺席了。因为仅仅这样就决定了胜负,只能说真不愧是绫小路同学。」
「还不晓得结局会变怎样吧?」
「确实也有所谓的爆冷门,但首先无法期待这种情况。此刻A班大概正被从正面奋战的堀北同学班,以及用尽各种手段的龙园同学班玩弄于股掌之上吧。即使手下优秀,没有头脑也是无可奈何。因为这就是我建立起来的班级嘛。」
龙园也可以说是类似的状况,就是领袖过于强大的问题啊。领袖会解决所有问题这件事,反过来说假若领袖不在,就什么也解决不了。
「不过算了。这次付出一百五十点的代价,就是让我享受与绫小路同学相处的时光嘛。」
她看起来完全没把A班遭受到的损害放在心上。
「你不会抗拒班级点数减少这件事啊。」
「这所学校的制度对我而言只是游戏的一部分。毕竟只要能在某种程度上保持A班的地位,就不会有问题嘛。」
我想说机会难得,便把蒙布朗从袋子里取出,移到盘子上,然后将两个盘子都摆到桌上。接着我拿水壶朝装了咖啡粉的滤网注入热水。
「你很熟练呢。」
「这点程度没什么大不了的。」
「对绫小路同学而言,这种准备的每一个步骤,也是新鲜且愉快的事情吗?」
坂柳也知道这是在White Room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吧。
「在学校的事情都是那样。毕竟我只是想要做普通的事情而已嘛。」
话说回来,刚才坂柳说的话让我有些挂心。
「你姑且还是有维持A班的目的意识啊。是因为你的自尊心吗?」
我在将牛奶与糖包放到桌上的同时,试着询问这件事。
「我一开始对A班并没有什么执着。不过知道绫小路同学你在这所学校后,那就变成我的目的了。等你有一天率领班级爬上B班时,说不定能认真地与你战斗不是吗?」
说得好懂一点,就是她会在宝座上等我。
「D班在一年级的第一学期吐出了所有班级点数。但在某个时间点之后,开始增加班级点数,最终甚至升上了B班。变成这样的理由,当然是因为绫小路同学你在暗中活跃的关系。」
坂柳简直像在炫耀自己的事迹般,饶舌且十分高兴似的这么说道。
她拿起桌上的盘子,将蒙布朗放在自己的膝盖上。
「我们一起吃吧,绫小路同学。」
她催促我坐在她身旁,而我也没有拒绝,便坐到了床上。
于是坂柳不知想了些什么,她用叉子叉起蒙布朗,朝我递过来。
「请用。」
「……请用是指?」
「你看不出来吗?请吃掉吧。」
「不,是看得出来啦……」
「没什么关系吧。现在只有我跟你,不会被任何人妨碍。」
我原本以为她有什么企图,但看来并非如此。
我将叉子含在嘴里,于是一阵甜腻的香味蔓延开来。
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吃蒙布朗。
「好吃吗?」
老实说,我没有很喜欢这味道。
个人认为简单的草莓奶油蛋糕的滋味还让我比较有好感。
但我也不想对伴手礼挑三拣四。
「是啊。」
我简单地表示好吃,于是坂柳浅浅地露出微笑。
「那么,我也开动了。」
她毫不在乎那是用来喂我的叉子,就这样叉起自己的份,送入嘴里。
「虽然比不上咖啡厅的商品,但以便利商店的甜点来说,算是及格呢。」
坂柳看似满足地点了点头,又再次将叉子递向我这边。
因为是两人一起吃一个蛋糕,所以很快就吃完第一个蒙布朗了。
「下次我会带别的蛋糕过来。」
「咦?」
「因为看你的反应,这似乎不合你的胃口。」
「……我以为自己很普通地回了好吃耶。」
「别看我这样,我也是对自己优秀的洞察力感到自豪。尤其是关于你的事情。」
想不到居然会被她看穿我觉得蛋糕不怎么好吃的事情。
「认真地以思考在较量时,你明明绝对不会露出破绽,但在这种私生活上,却意外地无法澈底隐瞒呢。」
「果然还是因为不习惯也说不定。」
「呵呵,这种地方也让人很有好感哟。」
坂柳做出这种不知道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回应后,接着说道:
「下次请让我雪耻吧。如果找到好吃的蛋糕,我会再带过来的。」
「要是有像这样能确实避免被人看到的时候就好了啊。」
无关平日或假日,除非有大家都离开宿舍的时候,否则近乎不可能。
或者也可以挑在清晨或深夜,不过那么做也会浮现出其他问题。
「但不可思议的是你的心境变化。照理说你一直在静观其变,然而在这样的校园生活中,你不仅有时会出手协助,甚至还正式地开始以A班为目标,这是为什么?」
「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。」
「我并不是神明大人。而且正因为我知道绫小路同学的境遇,才会有无法理解、思考跟不上的部分。能请你告诉我答案吗?」
受到未知的探究心驱使的天才想要知道答案。
坂柳之所以对A班或D班这些阶级不感兴趣,最大的理由是她毕业后不会受到任何恩惠吧。坂柳同时也是这所学校的理事长之女,在学业上也天赋过人,大部分事物都是触手可及。
因为无须利用A班的特权来达成什么,所以不会执着。
这番话也可以套用在毕业后确定要回到White Room的我身上。
纵然目标和方针不同,但都很清楚A班的特权不具任何意义。
「或许看起来很不可思议吧。」
「也并非像高圆寺同学那样,是为了用大量个人点数挥霍玩乐对吧?」
「那家伙的立场确实也跟我们很类似吧。」
是只靠父母亲的权力与自己的才能掌握未来的类型。
那样的高圆寺有时会为了班级点数,而心血来潮地替班级做出贡献。
「至少你也有权利问我决定对班级做出贡献的理由。毕竟你故意落入这种显而易见的陷阱,几乎把在体育祭中的胜利都舍弃掉了嘛。」
假如背负着失去一百五十点的风险,却没有任何收获,就没有未来可言。不过,倘若先撒一点鱼饵给她,就算我又使出相同的战略,也能留下她会故意上当的机率。
「若我的问题能得到答案,下次又有同样的状况时,我会再过来这里。」
「别讲出我现在正在想的事情啦。」
「呵呵呵。」
「基本上就跟坂柳你打算做的事情一样。你想透过打倒我,找出天才具备什么意义。我则是想用自己的做法来证明White Room的教育绝对不是完美的制度。」
无法从坂柳身上感受到惊讶。这证明她纵然没有确凿的证据,也已经设想到这个可能性。
「意思是绫小路同学你想亲手打造出最强的班级吗?」
我点头表示肯定,于是坂柳将食指内侧贴在嘴唇上。
「虽然并非没有想过……但也残留着几个疑问呢。」
「我想也是。」
「例如这次的体育祭。即使有内情,但你应当也能强硬地参加。直接在现场做出指示,应该能让获胜机率变得更高、更稳固吧?毕竟你也不是害怕我参加。」
「这次体育祭我是以一个主题为基础在度过。」
「那还真是令人感兴趣呢。是怎样的主题呢?」
「就是『静观』。我判断这是个好机会,可以认清如果我不直接干涉体育祭,只靠我以外的学生能奋战到什么程度。让你缺席算是那么做的附带收获吧。」
「毕竟采取静观只会让我过来见你,并非你直接针对体育祭的内容做了些什么呢……原来如此。」
坂柳在交谈中先一步推敲出了结论。
「也就是说──唔。」
我从正面轻轻地撞倒正想说出答案的坂柳。
不,倒也没有夸张到要用撞倒来形容。我只是轻轻抓住她的双肩将她往后推,柔弱的坂柳便承受不住地往后倒落。
从床垫传来「噗呼」的声响,还有金属微弱的嘎吱声。
即使是自负为天才的坂柳,应该也完全没有料想到我这种行动吧。
在坂柳理解状况之前,我像要覆盖住她似的俯视着她。
「那、那个?」
总是态度强势且从容不迫的坂柳,无法跟上这种状况的变化。
「我在自己的计画之下过着校园生活。包括你今天造访这里、还有对我的计画显示出兴趣,推敲出答案的可能性与路线也是。」
坂柳应该没有被男人像这样推倒过,她因为焦急与紧张而咽下口水。
「要是你把现在这些话告诉其他人,会对我的计画造成影响。」
「你是说……我会讲出去?」
「那种可能性目前并不是零吧。如果你威胁我不想被泄漏出去就要跟你一决胜负,以我的立场来说,也只能选择接受而已。」
「原来如此,确实……是那样没错呢。不过,假如我想用那种事情强迫你跟我决胜负……只要隐约透露关于White Room的情报也行吧?」
「不,那样没有效果。就算让那种设施的存在广为人知,也不是其他人能理解的东西。而且也不会变成我个人要背负的风险。」
绫小路是在White Room这个教育机关被培育长大。
就算听到这样的事情,大部分的人都只会感到疑惑吧。就算上网搜寻也查不到什么东西。
坂柳的主张多少会产生一些混乱吧,我这边当然什么也不会做。
「但我想做的计画目前还不到让众人知道的阶段。这足够让你拿这个当把柄来勒索我了。」
我稍微逼近坂柳,配上天花板的灯光,形成深邃的影子。
「也就是我不期然地得知了这件事呢……你要怎么做呢?」
「秘密就用秘密来掩盖,威胁就用威胁来应付。现在留在这间宿舍里的只有我跟你。也就是说无论在这里发生什么事,都没有人会来救你。就算你大声喊叫,顶多是泄漏到走廊上罢了。」
「你该不会不惜犯罪,也打算守住那个计画吧?」
「犯罪?我跟你会是在双方同意下共有秘密。」
我拿出手机,启动相机功能。
「要拒绝共有秘密,你只能靠自己逃出去了啊。」
行动不方便……不,就算双脚没有任何问题,坂柳也无路可逃。
在这种绝望的状况下,她会怎么回答?
「──你以为能赢过我?」
「能赢过你?」
「假设现在事情按照你预想的进行了,你就当真能居于优势了吗……我就是这个意思。」
「不好意思,但你没有胜算。」
「些微的经验差距只要找到一个学习的方法,很快就能追上并超越。说不定你反倒会因此得知自己用功的方法有问题哟?」
即使在被逼入绝境的状况下,坂柳也尽可能保持冷静的思考。
虽然她应该感到着急,但还是能压抑到这种地步,实在有一套。
我将手机丢到床铺底下后,缓缓地将手凑近坂柳。
我抓住她的肩膀,将手移到后颈领口。
即便如此,坂柳也只是移开视线。
「开始特别授课吧。」
大胆无畏地笑着的坂柳没有抵抗,静静地闭上了双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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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真的是个坏心眼的人呢。」
「或许是吧。」
打从坂柳来到我房间后,经过了大约一个小时。
「这么一来,我跟绫小路同学之间就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。」
「你这说法感觉有语病啊。」
「最先制造出语病的不就是你本人吗?」
「的确是啊。」
「话说回来,这还是我第一次躺在男性的床铺上。」
「才十秒钟就起来了,根本不算数吧。」
「你这样太小看女孩子的纪念了呢。」
我一边让坂柳看手机的画面,同时选定必要的东西,并加以处理。
这时似乎滑得太前面了,画面上显示出我跟惠的照片。
是我们两人在榉树购物中心一起拍的照片。
「看来你跟轻井泽惠同学交往得很顺利呢。」
「哎,是啊。」
坂柳一边看着惠很开心似的笑着的照片,一边继续说道:
「她的外貌、声音、个性──这当中有一项特质让绫小路同学着迷……一般应该会这么认为吧,但也有让人稍微难以理解的地方。」
坂柳接着抬头仰望我的眼神十分锐利,露出彷佛在跟我战斗时的表情。
「我在能调查到的范围内调查了关于她的事情。从放学后都做些什么,到度过假日的方式为止。毕竟现在的绫小路同学也处于很容易尾随的状况。」
既然所有三年级生都在监视我,就不会一一去在意周遭的眼光了。
就算坂柳的密探混在那里面,我也难以区别。
就算是以前察觉到在尾随我的桥本,或是他以外的人,我也无法辨别。
「绫小路同学为何会选择跟她交往呢?虽然我没能查明真相,但也看出了某些端倪。她对你抱持强烈的信赖与爱情,她的行动简直可以说是盲从。今后你打算利用她进行某些实验,或是试图救济她吗?这是我推理出来的结论。」
我不记得自己有给过多余的情报。她大概也不像龙园那样拥有许多关于惠的情报。在这种状况当中,真亏她能推测出如此接近真相的内容。
「对我的特别授课也是跟那些计画有关吧?」
「真不愧是你──虽然这种话我也差不多要说腻了,但你答对了。」
我跟坂柳纵然不用话语交流,也能够以跟惠不一样的方式进行沟通。
叮咚──
毫无紧张感的呆愣门铃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。
目前是十二点半过后,大概是学生们也差不多用完午餐的时间。
在照理说没有任何人留下来的宿舍突然出现了来访者。
我跟坂柳互相对望后,同时注视着玄关的大门。
大厅应该有三名保镖在待命才对,难道来访者硬闯进来了吗?
不,就算对方本领高强,用武力压制了保镖,问题也不仅止于此。
他可能不会悠哉地按门铃,而是直接闯进房间吧。
门铃又再次被按响。
因为有我在房间休息这个前提,再继续无视来访者也很奇怪。
虽然可能性很低,也可能是学校的相关人士。
「请问是哪位?」
我没有从床上的位置移动,留在原地这么询问来访者。
「就保持那样别动,听我说。」
或许是从声音听出我坐在离玄关较远的地方,男人这么回答了。
很年轻的声音。并不是大人,而是跟我同年代。
「这声音很耳熟啊。」
但脑海中没有浮现身影。感觉是学生的声音,明明没有印象,却只有声音很耳熟。当然,在学校里生活,有时也会听见不特定多数的声音。
不过,我立刻理解声音的主人是谁了。
「你曾经打过一次电话给我对吧?」
我这么反问,于是玄关另一头的人物稍微陷入沉默。
「真是有一套。只听过一次就记住我的声音了吗?」
那是在我父亲造访这所学校后发生的事情,这点也让我印象深刻。
「你那时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啊。」
「虽然打了电话,随后发生了不方便说话的事情。那之后就没跟你联络……你大概会感到在意,而我是谁这件事跟你无关。因为我对你而言不是敌人也不是同伴。」
「既然这样,你来做什么的?」
「排除掉月城后,只要再排除掉White Room学生,就会恢复到和平的日常──我在想你是不是有这样的误会,才来给你忠告的。」
「呵呵,好像是挺有趣的话题呢。能够让我也加入吗?」
「坂柳有栖吗?」
对于坂柳忽然冒出来的回应,房门另一头的男人也没有露出动摇的样子。
反倒只听见声音,便立刻说中她是谁了。
他早就锁定了今天的缺席者,还是他曾跟坂柳见过面,对声音有印象呢?
「总之,假如你想继续过着校园生活直到毕业,就先做好防备吧。」
「要说是中立,你好像挺偏袒我啊。」
「你的存在会造成负面影响。我只是想防止情况继续恶化下去。」
声音逐渐远离,同时这么回答了。
看来他似乎不打算逗留太久,应该可以当作他已经离开了吧。
「那声音……好像在哪……」
「你对声音的主人有头绪吗?」
「我没办法像你一样明确地回答是。只不过,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对隔着房门传递过来的气息有印象。」
换言之,与靠声音记忆的我不同,坂柳是因为其他理由吗?
「不是最近才有的印象。五年、十年……总之是相当古早的记忆。」
「如果你的记忆是确实的,他是White Room学生的可能性非常低啊。」
「是呀。假若我是在小时候曾与他见过面,就会是那样呢。」
这样也能理解他得知坂柳在场时的反应。
不但没有丝毫惊讶,他表现出来的反应也像在对待认识的人。
不过,无论是天泽还是那个男人,对我来说都不是会放在心上的事情。
既然他们目前不会实际危害到我,我也懒得去处理他们。
2
我缺席的体育祭几乎以理想中的形式落幕了。
凭这一年半以来的成绩实在难以想像的最终结果,让班上同学也欣喜若狂。
与A班的差距缩小,堀北班在无人岛考试、全场一致特别考试还有体育祭增加了班级点数的行动,无庸置疑地是很大的财产。
之后经过几天,在十月也过了一半的时候。
关于体育祭的排名,第一名是堀北班、第二名是龙园班、第三名是一之濑班、第四名是坂柳班。当然,拿到第一名并非某一个人的功劳,而是凭借班级全体的意志与实力。不仅如此,须藤与小野寺搭档还在个人赛中各自获得了第一名。
高圆寺也在十项比赛中都达成了第一名,因为都是个人赛,最后以第二名作结。
他本人似乎觉得那样就足够了,也没有发生什么问题。
然后须藤与小野寺虽然被赋予选择转班的权利,他们毫不犹豫地选了个人点数。尽管还有些不稳定的地方,但我们确实沿着通往A班的阶梯在往上爬。
好像跟朋友有约的惠表示要先去逛榉树购物中心再回家的这一天。
我一个人准备踏上归途时,堀北向我搭话了。
「我想跟你稍微聊一下,方便吗?」
「如果你不介意边走边聊的话。」
「那样就足够了。」
既然她特地挑在要回家时向我搭话,应该是不想被太多人听到的事情吧。
「在上次的全场一致特别考试中,我学到了很重要的事情。」
「让我听听是什么吧。」
体育祭结束了,问题并没有全部解决;尽管残留着不稳定的状况,班级仍开始向前迈进,在这当中,堀北现在也感到苦恼,而且好像学到了什么事情。
「我并没有做错。我重新认识到我选择留下栉田同学的决断是正确的。」
在追求结果的状况中,栉田在体育祭里也拿到不少分数,对班级做出贡献。
在平常的校园生活中,她再次变回认真的模范生,即使她OAA上的社会贡献性在十月初降低了,接下来要再次恢复到原本的成绩,恐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。
倘若要毫不留情地做比较,栉田作为同班同学的贡献远比爱里多太多了。
当然,也不是只有优点。
「我明白的。还残留着好几个不安要素。尤其是长谷部同学,老实说我还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。但是,假如又再次碰上类似的特别考试时,我想我下次能更高明地周旋。」
「你的根据是?」
「在那场考试中,我为了达成全场一致,做了轻率的约定。我明明说要让叛徒退学在先,却违反了这个约定。虽然要达成全场一致,那是一条比较轻松的捷径,我没有理解到那种风险有多大。我内心早就知道栉田同学是叛徒。而且在还没下定决心让她退学时,就做出那样的判断。那就是我的失误。」
「如果还有剩余的可能性,随便做出约定的确只会自掘坟墓啊。」
纵然是在时间紧迫的状况下采取的苦肉计,假若在那个阶段留下会淘汰爱里或跟她相近的缺乏实力者的可能性,同时达成全场一致的话,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留下这么多后遗症,这点也是事实吧。
要舍弃什么,选择什么呢?
「我们获得了班级点数。失去的东西也不少。那场特别考试教了我许多事情。让我看到成功与失败这两面。」
「虽然能不失败是最好啦。」
闭上双眼的堀北吐出一口气后,又再次睁开双眼。
「我才高中二年级,还是个孩子哟。就算失败也没关系吧。」
「你看开了啊。」
「畏畏缩缩地烦恼一点都不像我的作风。我──要照自己的风格行动。或许无法像其他班的领袖一样高明地带领大家,但有平田同学在、有轻井泽同学在、有须藤同学和小野寺同学在,还有栉田同学和高圆寺同学在。我要在他们的扶持下向前迈进。A班就在那前方等着我们。我决定这么想了。」
「这样啊。」
「当然,你也是其中之一哟。虽然不晓得你在想什么,也有许多不合作的部分……对班级而言、对我而言,你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哟。」
我的存在就类似脚踏车的辅助轮。
即使一开始是不可或缺的东西,但在拿掉辅助轮后,反覆着跌倒与摇晃的过程,最后就能轻易地学会骑脚踏车。
帮忙扶着你开始踩下踏板的脚踏车、在背后支持你的人并非只有一人。
同班同学都会支持着你。
再稍微见证你的成长后──
我要离开你的班级。
即便现在还不会说出口,但堀北迟早也会知道理由。
然后──
你一定会理解。
即使是确信绝对能获胜的班级,有一天也得面对赢不了的现实。
我会告诉你这点。
不是为了别人,而是为了自己本身。
我只要自己能赢就行了。
如果我变成敌人,决定打倒堀北,那就是确定事项了。
不过,正因为我希望被打倒,才会试图离开。
我期盼着一个不确定的未来。
明明已经有了答案,却希望那答案是错误的矛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