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：不太獨立也不主流，這個港女憑什麼每場演出都爆滿？｜專訪Serrini樹妮妮
人物｜Serrini樹妮妮
採訪｜賴鹹人
(资料图片)
撰文｜賴鹹人
攝影｜Garheyyy
話癆
她一天就可以在中港不同社交媒體，發佈十多條貼文，中英夾雜，話題細碎，有分享日常心情，有宣傳活動，有回答粉絲的話，等等。
Serrini説：「我以一個博士生的囉嗦程度去玩社交媒體，就係咁多野講」，手上做了日系粉藍色水晶指甲的她，在手機屏幕上「噠噠噠」地按，打字仍然很快。
和很多港樂主流歌手不一樣，Serrini在獨立唱作人的定位基礎下，明顯可以更隨性更貼地。這和她傳唱度最高的歌曲《油尖旺金毛玲》裏的歌詞如出一轍——「靠Facebook抒發感情才是意義」。這首歌仍然是由Serrini詞曲包辦，港式電影般的敍事風格，馬上虜獲了一大羣港樂迷的心，他們不滿足於只聽以重複旋律大行其道的流行歌曲。
如果你對Serrini陌生，也是很正常。外界給她貼上的標籤可以讓你稍作認識：「香港獨立唱作歌手」「港大博士生」「港式浪漫小清新曲風」。
但實際上Serrini更愛給自己取些搞怪的稱呼：「陀地歌姬」「紫薯媽媽」「00後意見領袖」，「甚至你現在叫我『死八婆』我都OK，但我比較鐘意『00後意見領袖』咯」，Serrini補充道。
前後兩者標籤的風格背道而馳，但兩者都是她。
就像接受一時半刻採訪的當天，Serrini架起眼鏡，略施粉黛，白色泡泡袖上衣配橙色長裙；這和平時在大陸各大城市巡演live show時的打扮，緊身蕾絲，深色脣膏，腳踩高跟。
也是風格相悖，但又同出一脈。
Serrini也承認自己是個話癆，無論在中港兩地搞演唱會、分享會、試聽會、見面會都好，她都樂於分享。這是她自我表達的方式，用歌曲、文字、説話、或是社交媒體的頻繁發聲。
而在 7 月第一個週末，Serrini嘗試當個音樂藝術策展人，用展覽的方式，再次表達自己和一羣藝術家朋友的想法。
Mindie
最早期躲在YouTube上抱着吉他錄製彈唱視頻，Serrini曾撰文提及那是「簡單掃chord」的創作。
在她現在已經與內地音樂廠牌404notfound做了幾輪全國巡演的門票全都售罄了，也在剛結束的在香港麥花臣場館開演唱會時座無虛席後，她坦言其實並沒有很懷念那段孤芳自賞的日子。
「可能不久的將來，我會有自己的髮型師，雖然現在沒有我也是沒問題的，但到時我猜我也未必會懷念自己夾頭髮的日子」，Serrini的回答總是老實中帶點「抵死」，令你不得不有同感。
獨立二字，總帶點碌碌寡合的清高氣質。
而今次在廣州集合了 9 個獨立藝術家的展覽，負責策展的Serrini也同為獨立創作者，但她認為這並不是在「抱團取暖」，「不是所有東西都要有很大的公共性，我們希望由私密的角度，將你對世界的觀察分享」，Serrini説。
「這不是在標歧立異，只是想看看這個世界有沒有其他標歧立異的人會覺得孤單，讓其他人感受到有同在感」，她説。
這份誠懇，和她許多年前在電腦前彈唱時的想法仍然如一，「我猜每個在電腦後面自彈自唱的人，內心都是寂寞，都是想找人一齊玩的，只是當時未敢承認」。
後來她真的找了很多人「一齊玩」：
比如嘗試聯繫Tomii嘗試把《油尖旺金毛玲》的demo製作專業化；又比如找來了十位音樂人共同製作出《DON'T TEXT HIM - Serrini 全創作五章17曲概念專輯》；還有和音樂廠牌404notfound嘗試到全國 12 個城市完成了 13 場巡演，吃完廣式點心吃重慶火鍋，組成了邊玩邊吃邊演出的大家庭。
有人曾給Serrini貼上「Mindie（Medium indie）」之類的標籤，來諷刺她身處獨立和流行中間、不左不右不倫不類的狀態，但她毫不在乎，她自詡自己是「strong and independent的die蚊（diamond）」，自我發亮，懶得理會。
她淺淺一笑，「其實我聽不到批評的聲音，因為他們真的太細聲」。
但Serrini也不得不承認，香港的獨立音樂人有某部分會「山頭主義」，所以她更喜歡跟喜愛交朋結友的主流音樂人玩，「我們是互相尊重的關係，我覺得這樣很好」。
所以時不時你會看到她發出和張敬軒的合照，和作曲人林家謙的互動，或是和作詞人周耀輝一起參加訪問及演出。
Serrini抱着開放態度接受任何新鮮人事，尤其創作方面，她什麼曲風都願意嘗試，由小清新説身邊小事，到教人堅強的情歌，到現在新專輯《邪童謠》的迷幻哥特「妖姬」路數。
因為她始終堅持創作要保持自由的狀態。
這和她大學本科修讀在香港大學修讀英國文學專業的授課老師有關。「教我文學導論的教授，是個瘦削的北京女子，她手裏叼着煙，很優雅地用一首詩去教我們如何分析一首詩」，這讓Serrini印象很深刻，文學本不枯燥，這位教授讓學生「要找一個明媚的午後，聽着鳥叫，喝着茶點，跟詩歌約出來聊天」。
這段對文學的啟蒙，讓她學會了欣賞所有事情。所以她能通讀感悟所有莎士比亞的偉大作品，但也能寫出《蘇菲亞的波霸珍珠奶茶》表達買奶茶時的小家心事。
「其實莎士比亞都好八婆」，Serrini一臉認真。
港女
「女權」這個議題在香港早就冒起。
如果有留意從 90 年代開始的港劇女主角定位就能略知一二，那時的TVB的劇集裏，女主角都是專業人士：法醫、警察、飛機師，而且能和男士做得同樣優秀甚至更好。
香港都市女性的羣像，從戲內到戲外都成為了這座城市的獨有氣質。
同樣生於這個年代這個地方的Serrini，也是一名標準的「港女」。這裏絕不是暗諷她拜金、媚外、公主病，或是她在歌裏自己所唱的「巖摻起曬角（難搞）」，而是對其獨立自信、努力能幹的盛讚。
把Serrini近期的音樂作品梳理一番，她從鼓勵「開發你新的秩序」，或是「脈搏顧好不要怕」的娓娓道來。到現在「亂我髮型死不足惜」，或是「滴滴淚水都不夠我啷口」的惡女形象。
Serrini一直都從創作中思考女性權利的問題。
「我會把『女權』這個詞理解為『個人的賦權』，而剛好我的身份認同是個女子」，Serrini甚至覺得這個詞有點搞笑，「如果我是個超有自信好有能力的男人，你也不會特指我是個『有自信、有能力的男人』，點解女人就要特指女人，甚至被説女權」。
這是香港「大女主」的成長環境影響，也是在年齡增長，知識見聞變廣後，隨之而來的自信。
「以前我會好在乎別人怎麼想我，現在我是要你去在乎我怎麼想你」，Serrini邊説邊引來旁邊工作人員的笑聲，彷彿走進了她的演出場地裏，看着她如何「鞭打」男士觀眾，還有大叫她的粉絲「收皮啦」。
「我不會在演出屏幕裏特意投射一面彩虹旗，或者寫着『女性是需要自強的』」，Serrini反而會經常呼籲粉絲多喝水多讀書。
不是要一味激進，而是努力讓自己變得更「港女」。
值得
因為合作廠牌的緣故，Serrini來廣州的次數變多了，而發現了海珠區這所「壹舍藝術生活館」也是讓她驚喜連連。
古舊的廣式老建築，被改造成了 7 間風格各異但均簡潔現代的民宿房間。
磚木結構，雕花大梁，趟櫳門，這座建築如果配合上Serrini最新的概念大碟《邪童謠》去做試聽分享會，一定會擦出火花，音樂廠牌的負責人阿七説出了活動的本意。
「但這個地方實在是太舒服太好看了，就這樣試聽專輯覺得很浪費」，於是Serrini計劃帶上這次《邪童謠》專輯一起合作的 9 位獨立藝術家，其中有插畫師、花藝師、導演、詩人等等舉辦一場名為《夏日宮殿》的藝術聯展。
把民宿的房間留給每位獨立藝術家自由創作和佈置，每個房間都配上Serrini的歌曲及解説。除此之外，Serrini連同其他藝術家都會不定時地在民宿裏分享mini talk。
「我希望將這裏變成一個社交場所，來聽聽分享，看看藝術創作，聽聽歌，喝喝手工啤。就算你什麼都不想做，就是約朋友來吹水涼冷氣，我們都很歡迎」，Serrini説。
這 9 位年輕的藝術家，都是Serrini欣賞且尊重的。他們大部分都不是以獨立創作為生，「有些在香港大館在做導賞員，有些本身在做視覺設計的正職」，但他們都一直願意抽出時間，保持自由創作的狀態。
「你不可以只拍廿個護膚品廣吿，有self-respect的創作者，一定要拍回一些黑白色唔知點解影住個膠袋兩個鍾」，能抽出這個「影膠袋」時間，可能會很累，但這才能讓你感受到自己並不是任人擺佈的棋子。
「做自己野真係會好開心」，Serrini感慨。
雖然她也正在為 8 月的博士畢業在準備論文，為了以後唱歌時可以理直氣壯Rap自己是「Dr. Leung」，但這次也在藝術聯展花了很多心思和時間。
而這次藝術聯展的所有合作方，無論是藝術家、場地方、音樂廠牌，全都都不計成本地不辭勞苦地想做好這件事。
做自己想做的事，真的值得。
*部分內容刪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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